从经济发展逻辑分析反腐效果
据相关媒体报道,20日上午,中央纪委网站发布消息,福建省副省长徐钢涉嫌严重违纪违法,正接受组织调查,徐钢系福建首位落马的省部级官员。两会闭幕后,中央纪委六天拿下四虎。除徐钢外,还有之前被调查的云南省委原副书记仇和、一汽董事长徐建一、中石油总经理廖永远。
对大部分“非体制”内的人,也即非政府非事业单位非国有部门的其他部门——私有部门的企业和小老百姓来说,关心的除了茶余饭后的大老虎谈资外,真正关心的还是反腐与我到底何干?——反腐能让我们更好找工作一点吗?工资能更高点吗?产品服务更多点吗?能过上更好的生活吗?
这一切问题都可归结于一个问题,即反腐是否能促进经济发展?从本届政府强力反腐以来,就一直有两种声音,一种是反腐对经济有利,另一种是反腐对经济不利。究竟有利无利,我们还是先来捋一捋经济发展的逻辑,再来对号入座就容易了。
我们从最浅到最深的三个层次,看经济发展的逻辑,和反腐对每一层次逻辑的影响。
第一层次:GDP的三驾马车视角
对经济发展理解的第一个层面,是凯恩斯主义分析经济的三驾马车论,即GDP要增长的好,投资消费和出口要旺盛。这不但是媒体最喜欢使用的分析视角,也是最有群众基础的分析方法。
遗憾的是这种方法是一种短期静态的、而不是一种长期经济增长的分析方法。原因就在于,投资消费出口是经济增长之后的结果,而不是原因。
再来看反腐对这一层次有无影响。在过去数年,我国经济政策使用了这一视角的分析方法,加大财政投资和配合货币信贷的放松,即所谓强刺激,这使得GDP短暂高速增长后带来产能过剩。由于大多数政府部门的投资权力过大,难以避免的涉及到腐败,所以反腐对政府投资是有负面影响的,投资大幅下滑带来GDP下滑。
同时,反腐还带来特权阶层消费力的抑制,这在某种层度上又影响了消费,消费下降带来GDP的下滑。
第二层次:资本积累和技术创新视角
相比于第一层次,这一层次群众基础就要弱一点,媒体也很少使用,但是确是发展经济学的经典视角。
这一视角认为,经济长期产出其实都是确定的,搞GDP刺激除了加大经济波动没别的用处。不管政府刺激也好不刺激也好,最终经济增长都将落入既定的轨道上。而决定这个轨道角度的,取决于一个国家劳动力增长、资本积累、技术创新、教育好坏、制度是否高效等。
第二个层次探讨了经济增长需要的条件,但是也有问题,因为这种模型只给定了经济发展的菜谱,如资本、人力和创新等,但没有告诉你菜要如何炒,也就是没有阐明经济发展的过程。
反腐对这一层面有何影响?先看看资本积累。何为资本?广泛的讲,一切能产出经济价值的人和物都是资本。在政府主导投资下,大量的浪费性的投资不叫资本。在这种理解下,反腐导致的政府投资下降,某种意义上是节约资本。
其次是技术创新。政府对技术创新的支持主要是补贴,以及鼓励投资的扶持政策。补贴和扶持难免有寻租,有寻租必有腐败。我们从这几年的政府支持和主导技术创新来看,比如典型的光伏产业,补贴和扶持的结果是产能过剩、竞相上马、没有核心技术只有下游加工,最后产业萧条。而没有大张旗鼓搞扶持补贴的微信、专车、互联网金融、移动医疗、则是在不断的竞争中萌芽和繁荣。
因此,如果我们从第二个层面理解经济发展的逻辑,反腐说不上直接促进,但是给经济发展提供了良好的土壤。
第三层次:自由法治下的企业家精神视角
这个视角认为,没错,经济发展是需要资本、人力、技术创新之类的东西,但是是谁将他们资本化呢?是谁将不同的生产要素组合在一起,给大家提供产品、服务和职位呢?是企业家。
企业家是社会发展向前的力量,也是制造经济周期的力量。举个例子,在微软制造出操作系统以后,创造了上万亿的个人电脑产业,包括硬件和软件,比尔盖茨就创造了这个繁荣的经济周期;在乔布斯之前,手机产业激烈竞争产能过剩没有超额利润,在生产出苹果手机之后,创造除了新型的触屏手机市场,并延伸到可携带电子设备,乔布斯就带来了整个电子产业的繁荣周期。
企业家的这种作用,叫做企业家精神,企业家精神的核心就是创新和冒险。这个创新和第二个层次讲的技术创新有区别:当一个人发现一个新方法和新技术后,是不知道有没有价值的,只有企业家将其资本化才有价值,而在这个过程中,企业家承担了投资风险,失败的例子也比比皆是。
要保护企业家精神,至少需要两点,自由和法治。自由是创新的自由,是注册公司的自由,是不被行政审批、各种证照挡住创业的自由;法治,是保护私有产权不被剥夺,创新创意不被他人窃取的法律保护。
我们可以看到,从第三个视角来看,简单的反腐不能促进经济发展。但是,腐败必然妨碍自由、腐败必然侵犯法治。如果反腐能够促进自由和法治,那么必然有利于经济增长。
反腐+简政放权+法治=经济长期发展
经过上面对经济发展三个层面的分析,大家应该都可以明白,在三个不同层次的理解下,反腐对经济发展的影响各有不同。
在最低的GDP的三驾马车层次,反腐影响投资和消费,从而对经济不利;在第二个发展经济学的角度,反腐谈不上直接促进经济发展,但是却提供了良好的土壤;在第三个企业家精神的层面,由于腐败妨害企业家精神,如反腐促进自由和法治,则必然有利于经济增长。
可见,反腐必须要结合自由和法治才能够促进经济发展,而这也意味着反腐反到底了。在目前我国政策的语境下,自由就是简政放权给企业家自由选择的权利,推进法治建设就是保护企业家产权和创新。
换句话说,为何反腐对经济增长如此重要?因为只要有腐败存在,简政放权就无法推行,只要有腐败存在,法治精神就受到侵犯。这使得我们可以理解,为何现在国家政策层面,反腐、简政放权和推进法治建设是同样重要的工作,而反腐,必须走在最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