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名健身房突然闭店后：预付式消费市场仍存监管缺口

21世纪经济报道 李果 成都报道

在位于成都市武侯区的古德菲力健身会所“突然”关店20余天后，众多消费者仍未获得来自企业方的合理解释。

2019年12月13日，正在营业的这家健身会所突然被物业方断电，随后以租金纠纷为由闭店至今。在闭店前一日，尚有消费者以数千至上万元不等的价格，支付了该会所的预付式会员费。

公开资料显示，古德菲力健身会所注册地址位于深圳，控股方为“深圳古德菲力投资有限公司”，曾在2017年曾获得1亿元B轮融资，在全国有上百家分店。

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获悉，上述门店的所有权已经在2019年7月悄然转至私人名下，但无论是古德菲力健身会所或接盘方，皆以秘而不宣的方式处理，甚至在紧锁的店门上张贴的“停业告示”，仍使用“古德菲力健身会所”为抬头。

闭店前已进行股权转让

成都市武侯区关掉的古德菲力健身会所（下简称古德菲力武侯店），是这家全国连锁企业在成都的最后一家门店。

在进入成都市场三年的时间内，古德菲力曾一度布局了5家直营店。但2019年3月后，仅剩两家门店续存。

古德菲力武侯店一名资历较深的员工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该店在开业初期的业绩尚可，但2019年后出现持续亏损，其闭店原因并非公开所称“租金纠纷”。

“2019年健身行业都不好做，倒闭的特别多。”该员工称，很多健身房的营销模式是价格战，但一旦价格起不来，会导致运营跟不上，客户流失多，最终只有倒闭。

该健身房的运营经济账为：每月场地租金在9万元左右，加上人工、水电等，每月开支在20万-30万元左右，而其收入主要为私教费与预付式会籍费。开业至今，这家店基本收支持平。

但在2019年12月13日闭店后，古德菲力武侯店以“场地租金纠纷”为由贴出告示，此后再无新举动。在消费者自发组织的维权群里，初步统计已超过百人，每人涉及预付金额在几千至3万元不等。

当地派出所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称，目前案件已移交相关民警负责，相关情况仍在调查中。

1月3日至今，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尝试从多个渠道与古德菲力投资管理有限公司联系，前台人员以张春山（古德菲力创始人）在开会为由建议稍后重拨，但此后该公开电话一直处于忙线状态。

一个值得注意的细节是，无论是其以400开头的全国客服电话，还是公司网站中，都未有成都市场的门店信息。

“在2019年7月，古德菲力已经将这家店转让给了私人，但一直未更名，且宣传上一直使用古德菲力名称。”上述员工称，古德菲力有上市计划，因此会关掉部分不盈利门店。

记者查询的信息佐证了这一情况：2019年7月，古德菲力武侯店的实际控制人，已经从深圳古德菲力投资有限公司，变更为自然人刘新。但蹊跷的是，无论是深圳古德菲力投资有限公司，或该门店均未就变更对外进行任何公示。

“如果我们知道发生了转让情况，或许不会在这里办理健身卡。”在古德菲力武侯店外，一名消费者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正因为现在健身房倒闭情况时有发生，因此才选择了一家全国连锁品牌”。

希望维权的不仅是消费者，目前古德菲力武侯店员工就拖欠工资一事，已经申请劳动仲裁。“公司一直在想办法借钱发给大家。”1月5日，该门店的实际控制人在员工内部微信里如是说。

预付消费仍存在监管缺口

2017年，古德菲力宣布完成由达晨创投领投，招商银行(39.240, -0.16, -0.41%)和地产商世纪金源跟投的1亿元人民币B轮融资，其CEO霍明在此前的采访中称，公司目标之一是几年之后登陆A股主板上市，其目标是3-5年后全国拥有1000家门店。

但近几年古德菲力闭店所引发的消费纠纷时有发生，仅在2019年，包括广州、北京、成都等地的古德菲力健身门店，皆曾出现闭店消息。

不仅是古德菲力，据中国消费者协会公布的《2019年上半年全国消协组织受理投诉情况分析》显示，健身服务已成为2019年上半年消费投诉重灾区。健身服务投诉7738件，投诉量同比上涨72.6%。其中，与预付卡有关的消费纠纷占比较大。

在一位成都资深健身教练看来，预付式消费模式是健身房快速回笼资金的关键之举，亦是留给消费者隐患最多的方面。

“在大众健身市场，预付式消费有一整套营销技巧。”上述人士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称，“比如一年卡费用是1500元，加600元可以获得两年卡，2400元是三年卡，很多消费者禁不住诱惑，直接掏钱购买了三年卡，但也许一年不到，这家健身房就关门了。”

而在古德菲力武侯店，有消费者投诉称，刚刚缴纳了3万元的私教费，第二天就发生了闭店情况。

“我们并非有意欺骗消费者。”上述接受采访的古德菲力武侯店员工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称，“原本老板还想撑一下，哪知道在12月13日直接被物业方断电锁门。”

就全国范围看，预付式消费引发的消费者投诉比例呈现较高增长。不少城市由此出台规定，试图从地方层面予以规范。

2019年10月，北京市体育局发布的《北京市预付式消费类服务合同行为指引》（公开征求意见）提出，原则上不应发售有效期超过3个月、面额（预付额）超过3000元的预付健身产品；对于健身房营销中，较为常见的夸大、虚假诱导消费手段作出限制；消费者在交易合同7天犹豫期内提出退费的，体育健身经营场所应在10天内按原渠道一次性退还所有费用。

2020年1月初，包括重庆市铜梁区、河南省开封市、安徽省滁州市等地的消费者协会均发布了“预付卡消费警示”，称希望消费者“谨慎理性办理预付卡，增强风险防范意识，尽量不要选择大面值的预付卡，避免因商家停业等原因造成大的损失”。

2020年1月6日，深圳古德菲力总部电话持续占线，成都门店的现任实控人在内部微信群中表示“努力筹钱”，而成都的上百名消费者，依然在不确定中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