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山都被判赔2.9亿美元着急上诉背后：面临4000起类似案件

[摘要]如果草甘膦因为致癌疑虑被禁用，与之配套销售的转基因种子将孤掌难鸣，等于断了命脉。

加州学区校园花草管理员约翰逊在判决出炉后失声痛哭。资料图

法治周末特约撰稿 刘星

8月10日，美国加州旧金山高等法院陪审团就农业巨头公司孟山都被控其生产的除草剂致癌一案作出裁决：孟山都公司必须赔偿2.89亿美元给罹患癌症的加州学区校园花草管理员约翰逊；陪审团一致认定该公司产品——“年年春”除草剂给消费者带来了“实质性危险”，并且孟山都知道或应该知道这一潜在的致癌风险，但其未在产品上标示警语。孟山都随后表示会立即上诉。

“可以喝的除草剂”被诉致癌

今年46岁的约翰逊曾在旧金山湾区的班尼西亚联合学区担任校园管理员，他的工作是花草管理员，每天使用多达560公升的除草剂稀释溶液，消除区域内的害虫和杂草。他于2014年被诊断罹患非霍奇金淋巴瘤，这种癌症会影响白血球。

2016年，他控告孟山都生产的“年年春”除草剂所含活性成分草甘膦令他致癌，这也成为首桩“年年春”被控致癌案。“年年春”是世界上最广泛使用的除草剂之一。在全球，草甘膦是除草剂中最广泛使用的成分，由于孟山都拥有的专利权已于2000年到期，所以许多公司目前都在生产。

约翰逊告诉陪审团，他于2012年升任加州班尼西亚一所学校的校园管理员后，使用“年年春”除草剂长达两年的时间。如果产品有标注致癌风险，约翰逊说：“我绝不会在学校或其他任何地方喷洒‘年年春’。”曾经有两次由于喷雾器故障，大量溶液喷到他的皮肤和衣服上，约翰逊经历“无法控制的处境”。

皮肤科医生奥福迪尔作证表示，约翰逊从2014年开始注意到身体出现疹子，因而向她求助。奥福迪尔看到约翰逊身上的疹子后致函教育部门，认为“他不应该接触空气中任何可能使他病情恶化的化学物质”。

奥福迪尔表示，她并未调查是什么原因引起疹子，只专注于治疗患者，而非将症状与“年年春”联系起来。

约翰逊在判决出炉后说：“此案远比我个人的遭遇重要。希望这件事能得到所应有的关注。”约翰逊稍后与陪审团会面时难忍激动情绪，在众人面前落泪，不少陪审员也为之动容。

据报道，2015年，美国农夫麦考尔也是因为罹患非霍奇金淋巴瘤过世，她的妻子也向孟山都提出诉讼。“至少它需要有一个警告标识，以便人们可以作出明智的决定。”她说她丈夫觉得它很安全，40年来都使用“年年春”，麦考尔没有吸烟或饮酒的习惯，经常锻炼并且没有癌症家族史，而麦考尔的狗也死于同一类型的癌症，它跟着麦考尔喷洒农药，大量接触“年年春”。

据报道，孟山都在1974年推出的“年年春”时，号称这是“可以喝的除草剂”，靠着低、急毒性的宣传打开市场。抗草甘膦(年年春的活性成分之一)的转基因种子在1994年问世后(这意味着农民可以在不伤害农作物的情况下杀死杂草)，“年年春”药如其名成为市场上“永不凋谢的花朵”。而草甘膦使用容易、药效高、价格低，在禁止栽种转基因作物的欧盟也广受欢迎，不只在田地上，也用来整治院子的草坪、公园和道路的杂草，草甘膦在2014年全球用量达83万吨。

报道指出，如果草甘膦因为致癌疑虑被禁用，与之配套销售的转基因种子将孤掌难鸣，等于断了命脉(孟山都是美国跨国农业生物技术公司，更是全球基改种子的主要生产商，全球超过70%的转基因种子都源自于孟山都)。

双方律师激辩

这起诉讼首次将孟山都除草剂与癌症关联起来，也可能作为美国数千起类似诉讼案的先例，因而具有里程碑意义，所以双方律师不遗余力地为代理人辩护。

此案的中心问题是，在孟山都两种除草剂中所含的化学物质草甘膦是否有致癌作用。约翰逊的律师威斯纳说：“我们终于能够向陪审团揭示秘密，孟山都内部文件证明几十年来孟山都公司已知道草甘膦，特别是‘年年春’可能导致癌症。”

约翰逊的律师肯尼迪说，陪审团认为孟山都公司的行为充满了“恶意”和“压迫”，“因为他们知道他们所做的事情是错误的，并且不顾一切地无视人的生命。”他认为这起判决，应能向孟山都公司董事会发出强烈的信号。

孟山都代表律师强调，非霍奇金淋巴瘤的发病期长达数年，他们认为约翰逊早在使用“年年春”之前便已罹病。孟山都同时强调多项科学研究证实“年年春”对人体无害，且符合美国政府标准。

孟山都公司在法庭上还辩驳说，没有必要标识致癌警示，因为产品与癌症间的关联并未获得证实。对此，约翰逊的律师辩称，孟山都公司的员工代写了有利于公司的科学文章，并付费给外部科学家以他们的名义发表这些文章。

孟山都长期主张，“年年春”很安全、与癌症无关，孟山都也在诉讼中提出：该除草剂已在130个国家登记，被允许使用于超过100种作物。

孟山都副总帕特里奇也宣称，草甘膦不会诱发癌症，也并未导致约翰逊罹癌，“我们同情约翰逊先生和他的家人。”帕特里奇说，但他表示“年年春”已有40年安全使用的历史，孟山都将持续对所有相关案件进行上诉，捍卫这项产品，使其继续成为对农民与其他人重要、有效且安全的工具。

约翰逊的律师威斯纳说，2017年，美国加州立法规定在加州贩售“年年春”时必须在包装上标示，提醒使用者产品的致癌风险。“判决结果显示这项产品致险的铁证如山，当你是对的一方时，打赢官司易如反掌。”

孟山都着急上诉的背后

据报道，这是美国法院首次审理“年年春”与癌症关联的诉讼案，倘若孟山都败诉，将为其他数以千计的诉讼敞开大门。根据约翰逊的律师团队统计，孟山都公司在美国面临4000多起类似案件，下一个司法案件，将于10月在孟山都的家乡密苏里州圣路易斯进行审判。近日，旧金山一名联邦法官批准了400多起关于除草剂或有致癌性的起诉。

旧金山高等法院陪审团的这一裁决是孟山都公司的第一个败诉案例，这将为其他针对这家公司提出的数以千计的诉讼敞开大门，为后续类似诉讼案打响第一枪。

对此，孟山都多次表示，公司会上诉。据报道，上诉对孟山都公司大大有利，因为惩罚性赔偿金，特别是那些比赔偿金额高出许多倍的裁决，通常初审法官在裁判时会减少或在上诉时予以撤销。

草甘膦是否的确会致癌，专家们对此有争议。美国国家环境保护局以及欧盟和德国的监管机构都认为，相关除草剂不会致癌。

据美联社报道，美国环境保护局在1985年将草甘膦列为对人类可能致癌的类别，但在1991年更改了其分类。虽然美国环境保护局认为只要民众按照产品标识指示，便可安全使用以草甘膦为原料的“年年春”。但世界卫生组织下属的国际癌症研究署于2015年将草甘膦列为可能致癌的物质。

近期并购孟山都的德国化学及制药公司拜耳集团则表示，这项判决结果与科学实证相悖。拜耳于声明中说：“基于科学实证所得的结论、全球监管机构的观点及使用草甘膦长达数十年的经验，拜耳确信草甘膦安全无虞，不会致癌。”

孟山都同时强调多项科学研究证实“年年春”对人体无害，且符合美国政府标准，因此该公司将继续就此案上诉。

由于加州这起案件是司法判决，而非科学论证，又因该当事人为长期施药的工人，与一般消费者完全不同；再加上对“年年春”是否致癌仍有意见分歧，因此，“年年春”不会在蔬果等一般作物上使用，不至于造成食品安全问题，但在未来社会舆论将会更加注意职业使用者的身体安全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