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小川：个税起征点5000较为合适，8000以上不公平

腾讯财经特约 刘小川，上海财经大学中国公共财政研究院

2018年6月29日,全国人大常委会决定将《中华人民共和国个人所得税法修正案草案》公开征求社会意见。截至7月12日，全国各界人士共提出了8万多份意见，是同时期提交社会征集意见的其他3个法律草案（例如《电子商务法草案》等）的120倍，可见老百姓对个人所得税法修订关注程度的高度热情。

通过来自各方面的信息，大多数人对个税的费用扣除标准（俗称“起征点”）的改革最为关注。毋容置疑，个税起征点确定的依据是公平性和合理性，而个税起征点的公平性则是最为重要的因素。所以，判定《草案》规定的5000元起征点是否科学，应当对其合理与公平性进行分析。

个人基本生活的保障，应当是确定个税起征点的合理性标准。根据《2017中国统计年鉴》数据，2016年城镇居民人均消费支出为23078.9元，每个家庭的消费性支出为71775.4元（按照3.11人/家庭计算），家庭每个就业人员所承担的消费性支出为35887.7元（按照双职工计算），月均消费性支出是2990元。也就是说，家庭中的每位就业者，其承担自己以及家庭成员的基本生活开支，每月3000元费用足够覆盖其有关食住行以及教育医疗的基本之需。即使仅考虑北上广三地的消费水平，家庭中的每位就业者的月均消费性支出为4610元。显见，《草案》中规定的5000元的起征点标准，是符合合理性原则的，也是基本符合我国的现实情况的。

不同收入阶层的收入公平调节，应当是确定个税起征点的公平性标准，这是我国个人所得税制度改革的最为重要的目标之一。公平性主要体现在二个层面：一是做到高收入者多纳税、中收入者少纳税、低收入者不纳税；二是通过征税或起征点调整，做到不同收人阶层的收入差距得到缩小。

根据《2017中国统计年鉴》，将我国2016年城镇居民五等份分组的人均可支配收入的数据，通过换算为户均年收入（按每户3.11人计），再换算为就业人员月均收入（按每户2人就业计）。我们发现，第四等份即中等偏上户的人均可支配收入为3484元/月，每就业人员平均可支配收入为5417元/月（见下表）。说明部分中等偏上收入和高收入户的就业者处于个税起征点之上，是新个税的纳税人主体。因此，按照《草案》的5000元起征点规定，大致有约80%的就业人员处在起征点之下，基本可以体现出其公平性特征。如果将起征点提高至8000-10000元，那么就会出现部分中高收入者成为“免税”阶层，纳税人比例也将降为10%左右，显然是有失公平的。

仍然依据上述五等份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资料，进一步对个税制度调整前后的收入差异进行比较分析（见下表）。

（1）旧税制的税前后收入调节比较

按照旧税制测算，超过起征点（3500元）的第三至第五等份就业人员中，与税前收入相比较，其税后收入差异均有不同程度的缩小。中等收入户缩小了0.07%，中等偏上户缩小了1.5%，高收入户缩小了5%。可见其收入差距的调节效果还是较明显的。

（2）新旧税制的收入调节比较

按照新税制测算，超过起征点（5000元）的第四、五等份就业人员中，与旧税制的税后收入差异相比较，均出现差异扩大的情况，中等偏上户扩大了近0.8%，高收入户扩大了0.6%。

通过分层比较：新税制下，中等收入以上的各层级间的税后收入差异均有所提高，但程度不大。最高与最低税后收入差异的扩大较显著，最高与最低税后收入比较，旧税制的差距为5.1倍，新税制的差距为5.2倍，扩大2.6%。总之，新税制的起征点制度，虽然与旧税制相比收入调节效果没有明显增强，但是，与税前收入相比，还是基本起到了调节收入公平分配的作用。

（3）假设8000元起征点的收入调节比较

如果起征点提高到8000元，不仅纳税人数量大幅减少，而且最高收入层的税后收入将比旧税制和新税制的差异更加扩大，分别为5%和4.3%。显然该制度将会更加扩大收入差距，这是与个人所得税的公平收入再分配的基本功能不相一致的。

（4）考虑专项扣除后的税后收入差异进一步扩大

由于5000元以下阶层不用缴税，所以新税制的四项扣除大多对于中等收入以上阶层有效，加上此因素，如果起征点再提高到8000元，显然对于80%的中低收入阶层是非常不公平的。

结语：从收入公平与合理调节的角度出发，个人所得税起征点确定为5000元的水平较为合理。如果较大幅度提高起征点（8000元以上），必然会出现收入公平的逆调节效果，显然有悖于我国个人所得税改革的初衷。如果考虑到社会传统思维以及区域生活成本差异等因素，起征点的上限不可突破7000元。为稳定和扩大个人所得税的纳税人队伍，应当相对固定起征点标准。如果社会经济遇有变化，可以通过扣除项目和标准的调整，以体现公平与合理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