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日韩成都再续“三国演义”寻找合作最大公约数

[摘要]区域合作将是此次会晤的一大重点。罗照辉表示，此次会议将加速中日韩自贸谈判，共同维护多边主义和自由贸易。“在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取得积极进展的基础上，中日韩加快自贸谈判面临重要机遇，三国愿共同努力，争取早日实现更高水平、更高标准的贸易投资自由化和便利化。”

21世纪经济报道 郑青亭 北京报道

中日韩合作20年，面临关键十字路口。

在这岁末年初之际，第八次中日韩领导人会议将于12月24日在四川成都举行。国务院总理李克强、韩国总统文在寅和日本首相安倍晋三将参加会议。三国领导人还将出席中日韩工商峰会、共见记者并出席三国合作20周年纪念活动。

外交部副部长罗照辉12月19日在吹风会上表示，此次会议将着眼未来十年，推动三国提升合作水平，将发表《中日韩合作未来十年展望》。三国领导人将在科技创新、可持续发展、老龄化、人文交流、“中日韩+X”等领域提出新的合作倡议和设想，培育更多的合作亮点和增长点。

区域合作将是此次会晤的一大重点。罗照辉表示，此次会议将加速中日韩自贸谈判，共同维护多边主义和自由贸易。“在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取得积极进展的基础上，中日韩加快自贸谈判面临重要机遇，三国愿共同努力，争取早日实现更高水平、更高标准的贸易投资自由化和便利化。”

11月初，RCEP16国领导人在曼谷举行的第三次RCEP领导人会议结束后发表联合声明称，15个成员国已结束全部文本谈判及实质上所有市场准入谈判，准备明年签署协议。11月底，在中日韩自贸区第十六轮谈判首席谈判代表会议上，三方重申将在RCEP共识的基础上，进一步提高贸易和投资自由化水平，打造“RCEP+”的自贸协定。

当被问到“如果印度明年不重回谈判，日本是否准备签署一个没有印度的协定”，日本外务报道官大鹰正人12月23日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我们将继续向达成一个16个国家的协议而努力……我们现在只想把注意力放在实现这个目标的努力上……”他强调，日本现在还没有放弃信心，正在为让印度重回谈判而斡旋。

商务部部长助理李成钢在12月19日的吹风会上表示，中日韩合作20年来，在东亚乃至世界范围内地位日益凸显。在当前世界经济下行压力增加、贸易保护主义和单边主义抬头的大背景下，中日韩作为亚洲重要国家和东亚三大主要经济体，肩负着维护地区和平稳定、促进世界发展繁荣的重要责任。

12月23日，国家主席习近平在北京分别会见了韩日领导人，就未来中韩和中日的双边和地区合作规划了新的蓝图，其中，共建“一带一路”倡议都是重点内容。

在同文在寅会谈时，习近平表示，中韩双方可以推动共建“一带一路”倡议同韩方发展战略规划对接进一步早见实效、早结硕果，加快双边自由贸易协定第二阶段谈判，深化创新研发合作，更好实现优势互补和成果共享。文在寅表示，双方关系发展具有“天时、地利”，现在再加上“人和”，一定能开辟韩中关系的新时代。

习近平在同安倍会谈时表示，中日要拓展务实合作，推进高质量共建“一带一路”和中日第三方市场合作，在人工智能、大数据、物联网等领域加强互利合作。安倍表示，日方高度重视并期待习近平主席明年春天对日本进行国事访问，日方愿同中方密切沟通，确保访问圆满成功，构建契合新时代要求的日中关系。

从“早餐会”到“正式会晤”

今年适逢中日韩合作20周年。1999年11月，时任中国国务院总理朱镕基、日本首相小渊惠三、韩国总统金大中在菲律宾出席东盟与中日韩（10+3）领导人非正式会晤期间举行早餐会，启动了三方在10+3框架内的合作。2000年，三方领导人在第二次早餐会上决定在10+3框架内定期举行会晤。2008年12月13日，三国首次在10+3框架外举行中日韩领导人会议，开启了三国单独举行会议机制化的进程。

回顾过去20年的合作历程，盘古智库学术委员、中国人民大学国际关系学院副教授成晓河指出，三国合作虽起步早却进展缓。自2008年以来，三国首脑会议只举行了七次，在剩下的四年中，首脑会议停摆。他进一步分析道，首脑会议不能按时召开，召开后又难以达成共识，达成共识后又不容易履行，个中原委很多，但双边关系失和是重要原因之一。

尽管三方合作在过去遭遇了挑战，但罗照辉强调，中日韩三国合作基础深厚。“三国隔海相望、地缘相近、人文相亲，同属儒家文化圈，共同孕育了东亚文明。三国经济和产业结构高度互补，互为重要发展伙伴，都是世界上有分量的经济体。三国总人口逾16亿，经济总量20.2万亿美元，分别占世界总量的21%和24%。”

更为重要的是，三国的经贸关系日趋密切。据李成钢介绍，2018年，中日韩三国间贸易总额超过7200亿美元，相互投资额超过110亿美元，人员往来超过3100万人次。2018年，日本、韩国分别是中国第二、第三大贸易伙伴国，以及第三、第二大新增外资来源国；韩国、日本分别是中国第三、第四大游客来源国，同时，中国也是日韩第一大游客来源国。

随着共同利益的不断增加，三国的务实合作领域也在不断扩大。20年间，三方打造了以领导人会议为核心、21个部长级会议为支撑的全方位合作体系，在30多个领域开展合作，在科技、环保、海关、卫生、运输物流、信息通信等领域实施了大量合作项目。三方还建立了中日韩合作秘书处。

“展望未来，中日韩三国合作前景可期。”罗照辉说，日韩高度重视对外贸易和投资，在信息、大数据等高科技领域优势明显。中国有巨大市场，在5G、互联网方面有独特后发优势。中国开放大门会越开越大，“一带一路”倡议顺利推进。

中国经济的加速转型正在给日韩企业提供新的商机。据李成钢介绍，在今年11月举办的第二届中国国际进口博览会上，日韩企业按参展企业数排序分列第一和第二位，按展位面积排序分列第二和第五位，按成交额排序分列第三和第四位。罗照辉说，“明年中国将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经济将继续保持稳中向好、长期向好的基本趋势。中方愿与日韩分享市场和发展机遇。”

如何为如火如荼的三国经贸合作提供更好的政治环境？对此，成晓河说，所谓“家和万事兴”，要使中日韩三国首脑会议重回健康而持续的轨道，就必须正视引发三国关系失和的原因，采取具体措施减少甚至消除失和的根源。中日关系如果能找到“和”的良方，三国合作何愁不会快马加鞭，何愁不会行稳致远？

RCEP谈完后，中日韩FTA怎么走

中日韩自贸区建设一直是中日韩领导人会议的重点议题。这一设想在2002年第三次中日韩领导人会议上被首次提出，相关谈判自2012年正式启动以来已进行了16轮。李成钢表示，“中方高度重视中日韩自贸区谈判，期待通过本次领导人会议为加速谈判注入更多的政治推动力，推动谈判尽快取得实质性突破。”

盘古智库高级研究员、中国社科院亚太与全球战略研究院研究员王俊生认为，此次会议对于推动中日韩FTA谈判来说至关重要。“当前，美国对中国进行贸易打压，2019年8月特朗普政府甚至将中国指定为‘汇率操纵国’，给中国外贸环境带来更大困难。同时，特朗普政府不惜提高关税和启动贸易调查等强硬措施对日韩进行贸易打压，导致日韩产品进入美国市场更加艰难。面对美国的贸易保护主义，中日韩急需通过合作加强区域一体化。”

在当前复杂严峻的全球经济形势下，李成钢强调，建设中日韩自贸区符合三国共同利益，三方应按照领导人达成的共识加快谈判进程，在RCEP的基础上，进一步提高货物贸易、服务贸易、投资自由化水平和规则标准，打造一份全面、高水平、互惠且具有自身价值的FTA。

值得注意的是，在第八次中日韩领导人会议正式召开之前，中日韩自贸区谈判首席谈判代表会间会于12月21日在北京召开。会后，中国商务部发布消息称，“三方围绕货物贸易、服务贸易、投资和规则等重要议题深入交换了意见，取得积极进展，并就下一步工作安排达成原则共识。”

中日韩产业链紧密相连、经济结构高度互补，如果可以尽快签署中日韩FTA，无疑将有助于进一步提升产业互补性，促进产业链深度融合。中日韩联合研究项目的研究表明，建立中日韩自由贸易区可使中国国内生产总值增长率提升1.1%-2.9%，日本提升0.1%-0.5%，韩国提升2.5%-3.1%。

尽管合作的蓝图十分美好，但三国FTA的谈判之路并不平坦，特别是在日韩对彼此的 “心结”还没有解开的情况下。自今年8月韩日互相将对方踢出出口“白名单”以来，双方贸易争端导致对彼此出口量大幅下滑。至10月，日本对韩出口同比减少14%，韩国对日出口同比下滑7%。不过，12月10日，日本突然宣布部分放宽对韩国的出口管制，此举或许将让日韩关系通过此次会议出现转机。

当被问及如何看待中日韩FTA谈判的前景时，韩国驻华大使张夏成12月12日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坦言，“韩中日FTA的前景是很难预测的。但为了积极推进三国FTA谈判，韩国会积极努力的。”他还提到，“韩中两国”都支持自由开放的贸易体系——这体现在RCEP谈判的成果上，并将为明年上半年签署协议继续努力，但他没有提到日本。

至于何时可能达成中日韩FTA，大鹰正人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这必须要等到RCEP达成之后。“我觉得现在说（什么时候达成）还太早，但三方都有意愿让其发生。”

不过，盘古智库高级研究员、中共中央党校国际战略研究院副教授梁亚滨认为，尽管今年日韩关系因为出口白名单问题而急转直下，但并未从根本上动摇中日韩三国之间的合作根基。“第八次中日韩领导人会议能够召开越发凸显三国关系的成熟和韧性，对外界释放出强烈的积极信号。这也让我们对东北亚地区的未来和平稳定和发展繁荣更加坚定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