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币汇率“7”关口在守什么

　　□杨云起

　　今年以来，人民币兑美元汇率屡屡逼近7关口后回落。6月中旬至8月底，人民币兑美元汇率急剧走低，累计下跌5.8%。8月15日，人民币兑美元汇率收盘价一度跌破6.9。10月8日离岸人民币汇率再破6.93新低。11月1日，人民币兑美元中间价报6.967元，当日盘中，离岸人民币短暂跌破6.98元。在临近“7”关口之际，受消息影响，人民币对美元突然呈短线拉升走势，从6.98至6.92接连收复失地。这再一次让市场见证了人民币汇率“7”关口的重要性。

　　守住人民币汇率“7”这一关口，旨在给市场稳定的明确预期，即中国有基础、有能力、有信心保持人民币汇率在合理均衡水平上的基本稳定。

　　十年来，人民币汇率“7”关口是央行屡屡成功击退人民币空头的重要见证。人民币兑美元汇率上次触及“7”还是2008年，当时爆发的金融危机，导致全球金融市场暴跌。2008年4月9日人民币汇率为7.002，4月10日升至6.9916，4月11日重回7.006，4月14日再升至6.9990。为稳定人民币币值，央行当时采取了紧盯美元的策略，将人民币兑美元汇率中间价维持在6.89-6.8的区间内。此后，人民币兑美元汇率即告别了“7”时代。随着我国经济逐步复苏，人民币此后走上升值的快车道。这也是市场对人民币汇率“7”关口的第一次认识。

　　2016年，受美联储加息、美国大选、英国脱欧等影响，美元持续走强。这导致当年人民币兑美元汇率三次逼近7关口，全年贬值近6.83%。央行最终动用外汇储备打击国际沽空力量，将汇率守在“7”关口之上。自此，人民币汇率“7”关口再次奠定了重要位置。

　　2018年4月以来，由于国际上多种因素叠加，包括外贸不确定因素、美国大幅减税、美联储加息、美股持续上涨、资金回流美国等等，人民币再度较大幅度贬值，A股持续低迷，金融市场不确定性大增。7月，高层首次提出“六个稳”，即稳就业、稳金融、稳外贸、稳外资、稳投资、稳预期，精准施策保发展。消息发布后，市场对“稳预期”作出了多方解读。

　　对成熟的市场经济而言，引导金融市场预期十分重要。当前经济运行稳中有变，面临一些新问题新挑战，外部环境也发生着深刻变化。在这一新形势下，稳预期就有了全局意义。稳预期也因此成为人民币汇率的一个关键词。稳定汇率——将汇率稳定在某一相对均衡的水平上，在实际操作上出现了人民币汇率“7”关口的保与守的讨论。

　　一些专家指出，每一次人民币汇率逼近“7”都会有一波短期资金流动在集中做空人民币汇率，如果央行不做任何干预，市场或产生更大的贬值预期。尤其是当短期人民币汇率快速贬至“7”，可能引发恐慌性的资本外流和购汇行为，对国内资产价格形成打击，进而冲击金融稳定。另一方面，“7”这个点位之所以微妙，也因为它是一个人们所谓的心理关口，一旦突破这个心理关口，投资者可能会预期人民币未来出现更大贬值，加上追涨杀跌的“羊群效应”，汇率调控难度加大，维持汇率稳定可能需要付出更高代价。所以，应对市场错误预期，需及时纠偏，使其不至发酵失控。

　　央行深谙人民币汇率稳定的关键在于市场预期，8月以来推出一系列稳汇率的措施，其效果有所显现，但市场仍然呈现震荡走势，表明市场信心依然不稳。

　　10月，决策层向市场喊话，一定程度上表明中国反危机应对模式“按照国务院金融稳定发展委员会的统一部署”已全面启动。除了资本市场是当前金融问题的枢纽，汇率市场也面临多空激烈博弈，平抑波动、稳定市场成为第一要务。之后，稳定汇率预期的一系列行动开启。

　　同月，央行副行长、国家外汇管理局局长潘功胜“喊话”空头，口头警告市场空头，回应市场对人民币汇率的疑问。人民币在新兴市场货币中走势总体稳健，中国有应对汇率波动的丰富经验和工具；央行积极采取措施稳定市场预期，针对外汇市场顺周期的行为，已经并将继续采取宏观审慎政策来稳定预期。

　　10月31日，央行公告，将于11月7日通过香港金融管理局债务工具中央结算系统（CMU）债券投标平台，合计招标发行200亿元中央银行票据，这也是央行首次在离岸市场发行人民币央票。市场人士分析这一举措旨在管理离岸流动性，提振市场信心，强化底线思维。

　　10月31日，高层会议延续“六稳”提法，这意味着央行仍将采取调控措施，以确保人民币不跌破“7”，使汇率风险可控。

　　笔者认为，守住人民币汇率“7”这一重要关口，旨在给市场一个稳定的明确预期，即中国有基础、有能力、有信心保持人民币汇率在合理均衡水平上的基本稳定。中国经济基本面稳健、宏观杠杆率基本稳定、财政金融风险总体可控、国际收支大体平衡、外汇储备充足，均为人民币汇率保持基本稳定提供基本面支持。外贸增长、利用外资、企业跨境融资及对外投资等都持续平稳态势。中国作为负责任的大国不会搞竞争性贬值，也不会以汇率作为应对贸易摩擦的工具，外贸不确定因素对外汇市场和跨境资本流动的影响总体可控。

　　在逆周期调控模式下，短中期来看，人民币汇率“7”这一重要关口大概率是会坚守的。目前“稳汇率”比“汇改”更重要，而市场人士关注的人民币国际化是个长期战略，不应从一两年的发展变化来评价人民币国际化进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