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志杰 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副校长进入二季度，美元一改此前的颓势，开始强劲反弹。到六月中旬，美元指数USDX接近95这一关键水平。如果美元指数能持续保持在95以上，意味着强势美元来临。出于对强势美元的担心，国际金融市场动荡不定，外汇市场血雨腥风，新兴市场国家货币出现贬值潮。
这种担心不无道理。十年前的这个时节，美国深陷次贷危机，但美元突然大幅反弹，出现阶段性升值，引爆了国际金融危机。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末，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中期，先后出现两次趋势性强势美元，最终都导致新兴市场国家全面危机。
美元现在是不是处于阶段性升值过程或第三次趋势性强势周期？从历史上看，美联储加息和美国经济复苏都不构成美元走强的基础。2004年6月份到2005年底，美联储17次加息，美元不升反贬，并进入弱势美元周期。美国经济增长主要是需求驱动，经济增长加快的同时进口也会增加，贸易收支会恶化，因此美国经济景气往往伴随的不是美元走强而是相反。
美国在年初挑起全球贸易摩擦。如果贸易战能够有效地解决美国国际收支恶化的问题，那美国经济的强劲增长可能带来强美元。强经济加强美元这种新的组合出现，对新兴市场国家的冲击，可能比以往任何情形都大。
人民币也未能置身事外。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人民币兑美汇率从不到6.4，一度突破6.9，贬幅超过7%。尽管与其他货币相比不算很大，但这也是自1994年汇改以来人民币汇率速度最快的一次贬值。
本轮贬值主要是市场行为，而且是由境外向境内市场传导。2005年“811”汇改确立的中间价定价机制是：参考上一日收盘价，同时保持境内外汇率趋同。这大大地限制了央行通过中间价操控汇率的空间。离岸人民币汇率贬，境内跟着贬，在市场信心不足时产生还要贬的预期，从而出现顺周期的行为。
央行对贬值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容忍度。人民币在离岸市场出现较大贬值时，央行几度暂时放弃参考一篮子货币，境内市场中间价全面飘红，对几乎所有发达国家货币同时贬值，以尽可能把贬值压力释放出来，不积累贬值压力。
央行也没有通过抛售美元来阻止人民币贬值。今年前七个月，央行外汇占款逐月增加。尽管增幅都不大，但表明央行一直在买美元。既使在贬值压力最大的7月份，央行依然买入100多亿人民币的美元。这一方面是央行平衡境内市场结售汇的需要，另一方面似乎说明央行对贬值乐见其成，让市场力量发挥出清作用。正因为此，在本轮贬值过程中没有出现三年前人民币贬值时抢购美元、资本外逃、外储下降等现象，市场反而异乎寻常的平静。可以说央行在特殊时期大胆进行了一次人民币汇率市场化试验，从结果看试验非常成功。
针对市场的顺周期行为，央行进行了必要的干预。8月初，央行对银行代客远期售汇业务恢复外汇风险准备金，没有产生立竿见影的效果，说明问题不在境内。
针对贬值由境外向境内传导，有消息说央行8月16日要求有关机构暂时关闭上海自贸区FT账户对境外机构提供人民币融资服务。受此消息影响，离岸人民币汇率迅速大幅回落。这一方面表明过去让境内跟着境外走的模式助长了境外投机，人民币可能已经出现了小幅超贬，另一方面也表明如何发挥离岸市场的作用趋利避害，依然是当前市场发展和管理者共同面临的一个问题。
随着人民币汇率市场化发展，市场机制在汇率形成中发挥越来越大的作用，汇率有升有贬是常态。美元走势是当前全球外汇市场最大的不确定性因素，也对人民币汇率产生重要影响。过去一段时间里人民币汇率表现出足够的弹性，央行管理汇率的理念和手段也不断成熟完善，为应对未来可能出现的错综复杂的国际金融局势奠定了良好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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